【上观新闻】美国公司又想做空中概股，不过似乎失败了……

2023/03/09

近日，美国做空机构又盯上了中概股，这次目标瞄准了中国快递企业中通。有意思的是，在中通强硬回应后，美股和港股市场都毫无波澜。

这次做空，可以说失败了。

又是中概股？

这家美国做空机构叫Grizzly Research（灰熊），他们发布报告称，中通快递存在财务欺诈等问题。这篇做空报告主要观点有两个，一是中通利润率高于同行太多，很不正常，怀疑有财务欺诈。二是中通可能存在内部人员通过关联交易，输送利益。

中通快递也很快给予了回应：该报告并无依据，其包含许多错误、无根据的推测以及误导性结论和诠释。其亦缺乏对本公司业务模式及财务报告结构的基本了解，缺乏对本公司公开文件的全面解读。

那么事实到底如何？

关于第一点，灰熊对比了中外知名的快递公司，凸显了中通利润率高得不正常。但中通快递有关负责人解释称，这是快递企业营收和单票收入的统计口径有所不同。主要快递企业中，顺丰控股为直营模式，营收包含全网快递收入。加盟制快递企业只计算总部收入，其中，圆通速递、申通快递、韵达股份为国内A股上市公司，营收和单票收入包括派费；中通快递营收和单票收入不包含派费，且已扣除对网点的激励。

也就是说，中通的营收中，不计入各个网点的派费分成，而其他企业会计入，分母不同，因此中通的利润率就会显得高。这也很好理解，例如，一张快递订单10元，其中收件网点分6元，总部分2.5元（面单费+中转费），派件网点分1.5元（派费）。其他公司会把总部分成和派费都计为营收，而中通则只把总部分成计为营收。

关于不同的统计口径，之前也有人提出过疑问。只能说各家公司有不同的财务考虑，并且这些口径都是公开说明的。灰熊因此说财务造假，可能有些武断了。

关于第二点，通过关联交易进行利益输送，这在其他公司也不少见，具体是否存在这种情况就需要公司内审或第三方审查了，外人很难知晓其中细节，这里就不做评述。

有意思的是，灰熊断言，中通向SEC递交的财务报告数据根本不可靠，短期至中期该股至少有50%的下跌潜力。

而资本市场给出的反应却打了灰熊的脸，中通股票随后几日还涨了……

摩根士丹利针对此次做空事件也发表了技术意见报告，称相信中通快递股价60日内将上升，料发生机率70%至80%，予其目标价35.6美元，评级增持。

“这份做空报告证据并不充分，很多都是推测。从这几日美股港股来看，资本市场对此反应较为冷静，已经很说明问题。”一位资本市场人士说。

老是中概股？

作为华尔街的做空新秀，灰熊对于中概股一直特别关注。其发布的26篇做空报告中，有12篇涉及中概股，包括蔚来、58同城、斗鱼等。

实际上，除了灰熊外，近年来浑水、香橼等多家做空机构也频频瞄准中概股。多年来，爱奇艺、新东方、陌陌等诸多中概股企业均遭到华尔街做空机构的狙击。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浑水在2020年对瑞幸咖啡的做空报告，指出瑞幸财务造假，导致瑞幸股价大跌并最终从美股退市。

当然硬刚的例子也不少。例如爱奇艺。2020年4月，Wolfpack Research发布报告，指控爱奇艺存在财务造假和腐败行为。报告认为，爱奇艺存在虚报收入和用户数据、挪用资金、存在关联交易等问题。但报告主要是针对财报的会计处理问题大做文章，实际经营层面的证据不足。爱奇艺股价做空当日不跌反升，上涨3.22%。爱奇艺第一时间对做空报告的指责进行了否认，随后，公司启动了自己的内部调查，并聘请了独立的调查公司进行审查，结果显示爱奇艺并不存在报告中指控的问题。美国证券监督委员会（SEC）也在同年8月介入调查，目前尚未有明确结果披露。

那么，为什么被盯上的老是中概股呢？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副院长、会计学教授李峰认为，美国做空机构盯着中概股不放，无外乎4个原因：

一是由于地域、文化、商业模式差异等原因，境外投资者对上市公司经营情况和财务情况往往难以及时掌握，信息透明度不高。

二是过往部分中概股存在财务造假、虚假陈述、关联交易等问题，给国际资本市场留下了负面印象。

三是中概股需要跨国监管，导致境外资本对于中概股所披露信息的怀疑。

四是一些中概股公司容易面临着地缘政治风险。

从类型上看，不少做空机构紧盯中概股，大部分选择长期亏损、估值偏高的公司出具做空报告。报告一般从财务造假、用户数据造假、关联交易披露不完整、业务模式存在缺陷等角度来陈述上市公司。其中有一些确实做过翔实的研究和实地调研，但也有不少报告存在夸大事实、引用不可信数据源、以点概面、利用跨国规则差异攻击中国公司的问题。

从周期上看，做空机构对中概股的做空呈现出很明显的“跟风”特征。在2010浑水公司成立，通过做空中概股成名，引发了2010至2011年间的做空热潮。而后涌现大量做空机构，质量参差不齐，恶意做空频现，市场开始降低对做空热情。2018至2019年大量中国企业赴美上市，估值一路走高，又再次吸引做空机构的注意力。2020年初爆出瑞幸咖啡问题，叠加中美证券监管机构的审计摩擦，随后中概股又引来一波做空。

“要注意做空机构并非都是独立机构，其中不乏已经持有被做空公司股票，然后发布做空报告，试图影响市场情绪获利的恶意行为。”李峰表示，有鉴于此，未来中概股需要特别注意国际合规问题，涉及到中国和国际金融市场之间的法律、财务和政治等多方面因素——

首先是不同国家法律法规的合规问题。跨国上市公司需要遵守主要交易所所在国家和上市公司所在国家的法律法规，这些法律法规之间可能存在冲突和差异。中概股公司应该建立健全的合规框架，加强内部审计和风险管理。

其次是语言和文化差异的问题。跨国上市公司需要应对与多样化的投资者、不同的监管机构、审计师和律师的沟通，且中概股由于经营范围位于中国，国际投资者和监管机构难以及时获取公司经营相关信息，上市公司需要对外保持信息的完整性和有效性，对相关信息也需要进行准确的翻译和完整的解释，以确保信息的准确传递和理解。

同时还有财务报表的透明度问题。不同国家的财务报告标准可能存在差异，需要公司进行准确的财务报告和审计，确保财务信息的准确和可信。这样才能减少国际市场对中概股实际情况的猜想，建立中概股良好的资本市场信誉。

最后是中美证券监管机构的合作问题。中美监管机构在2022年已经达成了审计底稿合作协议，此前的监管摩擦告一段落，如未来两国监管层面能进一步加强合作，并将这种合作常态化，可以减少政策波动对市场带来的不利影响。同时中概股公司应加强与监管层沟通，及时向监管机构披露重要信息，配合监管机构进行调查和核实。

文章载于上观新闻